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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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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景安就把今日早上發生的事和她說了。

他去尋了傅文德, 把李平勾結秦西王的證據呈了上去,如他所想的那般, 傅文德在看了那些證據之後大吃一驚, 除卻震驚之外, 還有不少疑色, 半晌,才遲疑地對自己說了李平昨夜在牢裏畏罪自殺一事,並邀請他一道去獄中一探詳情。

聽到這裏,段繾忍不住道“他是在懷疑你”

霍景安一聲輕笑“李平被我送進大牢,沒過幾日就死在了牢裏, 我又在第二天拿出了他和秦西王勾結的證據, 傅文德不懷疑我才是奇怪了。”

他接著說下去, 和傅文德去了牢裏之後, 仵作等人也被傳來檢驗李平的屍體, 最後在後者口中發現了一點殘留在齒根上的毒藥,得出了他服毒自殺的結論。

“傅文德相信了”

霍景安微微挑眉“我說過, 他是個膽小怕事的, 就算他心裏有所懷疑, 也不會傻到當著我的面說出來, 畢竟如果李平是被人殺害的,那麽我就是最有嫌疑的幕後主使,更何況這其中還牽扯到了秦西王, 他不會想趟這攤渾水的。真相和小命之間, 他更稀罕後者。”

說到這, 他頓了頓,揚起一個頗感好笑的笑容“仵作得出李平服藥自殺的結論後,我問他還有什麽疑問,本來只是隨口一問,沒想到他嚇得冷汗都下來了,連連擺手說沒有,似乎自己有一丁點疑問表現出來,就會成為下一個李平一樣。”

段繾被他這話逗笑了“看來這太守大人是把你當索命羅剎了,估摸著這會兒正在不住地燒香禱告,祈求你快些離開永州呢。”

“那他這心願很快就能實現了。”霍景安笑著道,“明天一早,我們就啟程南下,今日你就好好休息,養足精神,其它的事有來伯處理。”

“好,這話我記下了。”段繾抿嘴一笑,“今日我要好好地休養生息,你不許再來煩我。”最後一句話,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晰,靈動的眉眼間帶著幾分狡黠,端的是俏麗可人,嬌美至極。

霍景安微微一楞,旋即寵溺笑開“好,我不煩你,讓你好好休息”

十月初一,在永州耽擱了半月有餘之後,霍景安的船隊終於再度起航,浩蕩蕩入江南下。

這一回,眾人沒有再碰上什麽事情,平安地度過了二十多日,在十月下旬到達晉南韶州,登上了潯河碼岸。

晉南王府。

一架車馬緩緩停在漆紅的朱門之前。

霍景安他們在永州耽擱了一段時日,載著段繾嫁妝被先行遣送的幾條貨船卻是沒有,徑直順江而下,早半個月到了晉南。王府眾人以為他們也會不日來到,就派了小廝去碼頭等消息,沒想到等了幾日,都遲遲不見船只人影,正疑惑不解間,兩名羽林衛快馬馳到,告知了他們世子要在永州耽擱一些時日的消息,這才放下心來,繼續等待,終於在今日等來了霍景安船隊的靠岸。

望見桅桿上迎風飄展、繡著晉南二字的旗幟,小廝喜出望外,連忙上去拜見,又分出腿腳靈便的一人回去報信,等霍景安帶著段繾等人到達王府門前時,府裏已是門庭大開,暫代楊洪管家之職的左長史林清和管事琴姑領著一批人候在門口,看見緩緩駛來的一行車架,都和周圍的守衛一道下跪見禮。

段繾被霍景安攙扶著走下馬車時,望見的就是跪了一地的王府護衛和彎腰行禮的府內一行人的情景。

“都起來吧。”霍景安淡淡的一聲話讓眾人都起了身,站在最前頭的一名中年婦人率先上前,微微福身對著霍景安又略見了一禮,這才笑著道,“前些日子,運送世子妃嫁妝的大船送到,奴婢便以為世子也會很快就到,派了人日日去碼頭等著,卻遲遲不見人影,擔心了好幾天,幸而護衛來報,說是世子會在永州耽擱一段時日,這才略略松了口氣,但也不敢怠慢,時時候著,總算是把世子給平安盼回來了。”

霍景安微微一笑“勞姑姑掛念。”又轉向段繾,對她道,“這是琴姑,掌管府中婦人差事。琴姑自幼跟隨在我母妃身邊,和母妃情同姐妹,更是視我如親生子,從小照看於我,你隨我一般,喚她姑姑就可。”

段繾見那婦女三四十來歲,一身錦緞妝面,穿著打扮得很是體面,就猜到她在府中地位不小,本以為是霍景安的乳母奶娘,沒想到是管事姑姑,不過也大差不離了,便對她莞爾一笑,柔柔喚了聲“姑姑”,又道“這半年來世子離府不在,有勞姑姑替世子打理府中諸事,如今我隨世子遠嫁而來,初至此地,對一切都陌生得很,日後有許多事都要仰仗姑姑,還請姑姑多多指點。”

琴姑忙道不敢“世子妃這話可是折煞奴婢了,世子妃既然嫁給了世子,就是這王府裏的當家主母,有什麽吩咐,直說便是,奴婢一定盡心完成。”

霍景安看她一眼,淡淡道“世子妃是皇長公主殿下親封的長樂郡主,論品階與我同列,依禮,姑姑該喚她郡主才是。”

琴姑臉上笑容一僵,又立刻化開“是奴婢說錯了,奴婢才蔽識淺,不知宮中禮數,喚錯了郡主稱呼,還望郡主莫要怪罪。”

段繾緩緩一笑“姑姑久居晉南,不識長安禮節也是自然,更何況我嫁與世子為妻,這世子妃一稱,姑姑叫得並無什麽錯處,何來怪罪”

她不傻,自然能察覺得到這位琴姑對自己的排斥,方才霍景安叫起之後,她雖是走到了自己二人面前,卻是始終對著霍景安說話言語,直到霍景安將她介紹給自己後,才對自己行了一禮,說的話也是聽著親熱,實際卻全是疏遠冷淡,態度可見一斑。

有些出人意料,但也並非不在情理之中,聽霍景安的話,這位琴姑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,待他有如親子,那麽自己也相當於是她的半個兒媳了,婆母對兒媳總是有些挑剔的,更何況自己還是被賜婚給霍景安的,在她眼中,自己就是一個忽然出現的女子,或許還帶有一些關於長安朝堂的陰謀,她不喜自己也說得通。

琴姑的不喜,段繾沒有放在心上,畢竟再怎麽和先王妃親如姐妹,也只是個體面一些的下人而已,一個擺不正自己位置的下人,她有的是辦法應對。再者,霍景安也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態度問題,從他的反應來看,這位琴姑只是和先王妃親如姐妹而已,還遠遠沒有達到和他親如母子的地步。

只要霍景安站在自己這一邊,那就什麽問題也沒有了,因此面對琴姑的告罪,她擺足了主母大方寬厚的風範,因為沒必要和這樣一個人物計較,自降身價。

不得不說,段繾猜中了琴姑的大部分想法,自原晉南王妃去世之後,她就一直跟在霍景安身邊照看著他,把他當做親生兒子,逐漸以長輩自居,霍景安年滿十五之後,她就考慮起了他的親事,但見他本人沒什麽興趣,也就擱置了,不過給他張羅一門親事的念頭還在。哪知霍景安去年去了一趟長安,就帶回了一道賜婚旨意,她雖然不理解朝堂的那些彎彎繞繞,但也曉得那位身為皇長公主殿下嫡女的長樂郡主不是什麽普通身份,定然不是和世子兩情相悅才被賜婚的,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陰謀,可憐她的世子,為了晉南安定,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。

她因此一直對段繾心存著不滿,待得知親事在長安辦、而非在晉南時,不滿之情更是達到了頂峰,才會在今日迎見之時給了段繾一個下馬威。沒成想擺臉不成,反得了霍景安一聲說教,雖然他說得不鹹不淡,好似只是在糾正她一個不起眼的錯誤而已,但琴姑照看他多年,對他的性情極為熟悉,一下就聽出了對方隱藏在話語之後的不滿和淡淡警告,當即心中一個警醒,連忙對段繾告罪,不敢再有造次。

這麽多年來,因為她服侍王妃、打理府內諸事的緣故,霍景安一直對她敬重有加,今日卻因為對世子妃的幾句小小不敬之言就警告自己,在這樣的情況下,世子妃那一番綿裏藏針的回答也不算什麽了。她服侍世子多年,深知他最恨下人倚老賣老,仗著自己資歷深厚就越權行事,今日她這一舉動是完全逾了矩,極有可能惹惱於他,到時可就不妙了。

思及此處,琴姑不禁冷汗頓生,見世子並沒有要繼續追究的意思,在世子妃的一笑之下轉向了左長史林清,這才暗暗地松了口氣,同時心裏升起幾分疑惑。

世子對這位郡主的態度和她想的似乎有些不同,難不成

望著笑意盈盈的段繾,琴姑在心裏皺起了眉。

在霍景安去年帶著賜婚旨意回晉南後,她曾經下功夫打聽過段繾的事跡,但因為長安晉南相距甚遠,她也不過是一個王府中的管事姑姑,終是沒有得聞半分段繾的消息,今日一見,才知這位郡主長得極好,身段窈窕,姿容妍麗。先王妃曾冠有南疆第一美人之稱,她本以為這就是世間美貌的極致了,沒想到這位長樂郡主竟是在其之上,雖然不願意承認,但就容貌而言,她的確要勝過王妃幾分。

難不成世子是被其美色所惑,才會這般回護於她這可不是一件什麽好事啊

段繾並不知道她在琴姑那裏又多了一個美色惑人的評價,她在霍景安的又一次介紹中對左長史林清頷首見了一禮後,就伴著霍景安跨入了王府大門。

上書晉南王府四個大字的牌匾字跡遒勁,朱門之後是建造氣派的碧瓦朱甍,與華美精巧的成陽長公主府相比而言,這座府邸要巍峨壯麗得多。

她在來的路上聽霍景安說過,這晉南王府是由原本的霍府改建而成的,霍家在百年前就是一方豪強,富甲天下,府邸占地甚廣,建造得磅礴大氣,依制改建之後更是巍峨壯麗,叫人見之就心中一顫,心生敬畏。

而從今以後,她就是這座府邸的女主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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